昨夜,听着风声入睡,梦里,又来到了我的龙亭塬。
那是韩城最南边的一片土地,初见它的时候,我的心跟它一样一片荒芜,而今离开它已三年有余,那里早已物是人非,我却突然开始怀念那些虽然清苦但内心永远明亮的日子。
我把五年的时间奉献给了那片贫瘠的土地,却收获了一生的厚重。我记得三楼那间向阳的小小屋子;记得那段被我们走过无数次的、被桃花、杏花抑或是大雪妆点到漂亮的不像样的乡间小路;记得领导和同事对我这个外乡人的照顾和宽容;记得会计家的大娘为我做的第一顿农家饭;记得一起下乡、一起相聚;记得在肆无忌惮的年华喝的大醉抱着麦克风唱的流下眼泪。可是,一转眼,怎么就三年了呢,那些曾经的人儿都已各奔东西,却因为生活的忙碌再也找不到一个可以相聚的理由,那些生在心里的友谊,就在时光中慢慢沉淀了。
时间就是这么捉弄人,它让我们相遇却又催着我们匆匆离去。我始终相信,对那片土地,我们都是想念的吧?那些日子,充满了对生活的热爱,只因为有六个志同道合的朋友,所以,连忙碌的工作都是开心的。S君是陕西渭南人,当时的身份和我一样,也是大学生村官,再加上同为外乡人,总是多了那么点惺惺相惜。在我们因为身份未能确定而备受质疑的那几年,他收获了爱情,却又在最美的时候以他想不到的方式凋谢,看他喝的大醉,终究是不能完全体会他的苦。后来,他和我一样,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备战考试中,那一个月,我把自己关在会议室内,每天逼着自己做题做题再做题,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度过的,只是向他请教数学题的时候他讲的头头是道,他床头的各种参考书被画的看不出原来的样子。我记得那年的考试成绩是在深夜12:00公布的,第二天一开机,手机里有好几条提醒我看成绩的短信,心里忐忑不安,居然没有勇气去打开电脑。这时,有人轻轻敲门,门外,是S君,他双眼通红的对我说了一句“你进面试了”,再没有任何话就走了。后来,我离开了那里,他也开始了新一轮的奋斗。皇天不负有心人,那一年,他顺利通过了基层政法干警招录考试,去武汉大学攻读了两年,而今工作稳定在汉中,也有了据他而言只是每天给他带早点的“妹子”,言语里的欣喜早就出卖了他。所以,生活给予你的,远比夺走你的多的多。他说回头看看走过的路,最充实、最快乐、最怀念的还是在龙亭的那段日子,我也坚定的认为,不管我们现在的日子比那时好过多少,不管未来我们还会离它多远多久,那段时光都会镌刻在我们的生命里。
而今,我们都已为人母或是为人父,开始觉得谈年龄也会尴尬,开始觉得除了工作,生活里还有许多的人和事让你操心和牵挂,那些单纯的日子虽然无比怀念却再也回不去了,就像我的大学,好想再回去好好上一次,却终究只能是想想而已,如果真的有时光机器,我们的生活大概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遗憾了吧。
人,大抵都是矛盾的,期待相见却又害怕相见,害怕我们怀念的真的是那些人还是仅仅是那段快乐的日子,害怕相见了而你早已不是我记忆中的样子,害怕你想见我是否像我想见你一样焦急和盼望,更是害怕再回到那片土地,“近乡情更怯”大概就是这种心情吧。
所以,一路前行吧,顺其自然不见得就是一种懦弱和妥协,只是我会在心里一直祝福你们——我的挚友,还有那些和我一起见证着这片土地喜怒哀乐的人们,愿你们前程似锦也愿你们少一些生活的磨难,愿你们心向阳光也愿你们被世界温柔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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