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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头人物】周铁怀——拽住窑火的渭北汉子(组图)

核心提示: 尧头,澄城县西南端一个淡泊的古村落,一个坐落在沟叉梁峁上的陶瓷古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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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头,澄城县西南端一个淡泊的古村落,一个坐落在沟叉梁峁上的陶瓷古镇。

这是一个千年炉火不息的古窑场。

这是一个文人雅士怀古探幽的圣地。

尧头,偏处渭北,三县(白水、蒲城、澄城)接壤、二水夹流(浴子河、后河)、五星环抱(白家城、旧城、古家城、宋家城、南城)。这里的地势山陇勾连、沟壑交错。这里的人们依坡建村、靠山筑窑,取土制陶、炭火烧制。这里匣钵砌墙、瓷片铺路,民淳俗厚、窑烟千载。自然山水景观与历史人文景观融为一体。

沧桑匝地,难掩万千风情。浩素之域,满载太多神奇传说和地方掌故。远古伏羲女娲之女宓妃(洛神)与河伯(黄河神)的神话爱情,至今依然在这里传颂;“长润八景”(东剎晨钟、西洛古渡、长市烟飞、小华云霞、二水夹流、五星环抱、碧井掘进、丹炉铸玉),仍在被尧头人津津乐道;玉皇洞、华山渠、安官寺、观音庙、龙王庙、窑神庙、老爷庙等,常让后人扼腕叹惜;九十九个半疙瘩的传说令人心驰神往。

《明·澄城县志》“瓷砂始于唐”千年齿记;荒坡野岭中散落着的康熙、雍正、乾隆、嘉庆、道光、咸丰、民国年号的馒头窑、作坊,民居、商铺、家庙、古槐、老街、祠堂(李白周杜宋五大家族),破败中隐现昔日“钟鸣鼎盛、万商云集”的繁华;堆积千年的瓦渣坡,倾诉十里窑场的盛景;清顺治年诤臣“铁御史”白天官,仗义执言的气节,为世代相传并引以为豪。清雍正年甲辰科解元游德宜的《咏尧头八景诗·丹炉铸玉》,因最早直接吟诵尧头窑,而为后世文人墨客唱和;南关富户李宗江(1939年)建“圆口井”(澄合二矿前身),开独户经营、马拉平轮提煤之先河而扬名立万;陶瓷烧制技艺传承人李义仓(国家级)、白雷锁(省级)一代名师、雕刻工艺大师王宏斌(省级)、花馍工艺大师黄秋芳(省级),为世人所称道。千百年来,尧头窑的过往,在这古老的村庄里口耳相传,成了人们茶余饭后嘴里的故事。

摇曳不熄的千年窑火,斑驳烟尘的古窑场,世代传承的制陶技艺,源于大自然的滋养,山川风物的化育,依附的是千百年来那些默默行走在乡间古道上的窑工。他们将自己的执着、智慧与坚韧,融化在泥水之中,脱胎于泥、换骨于火、窑炼煅情,铸造了流光溢彩的尧瓷文化。

袅袅炊烟从荒凉的古村落升起。继续生活下去,是这片土地上的人们萧疏之后的选择和勇气。在这个古老村落的窑火几近熄灭之际,义无反顾地选择以瓷为生的窑匠仅此一人——周铁怀,陕西省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澄城尧头陶瓷烧制技艺代表性传承人,陕西省陶瓷工艺大师。

在一片荒郊野岭上,周铁怀几乎每天都是独自一人,踏着铺满陶瓷碎片和荆棘丛生的乡村小道,孤寂地跛足在窑场通往回家的路上,用脚步丈量着他脚下的这块土地。他执着地守护着那座祖上留下的古窑,用历经300年行将断灭的窑火,驱逐寒风,点亮生活的灯光,苦旅三十载不曾退缩,徒手把尧头窑的火种留存了下来。

孤寂走红的陶艺大师

昔年古道,早已没有了人烟辐辏、客商如流的景象,只有古窑、古槐、古居,仍然倔强地屹立在这块土地上。冬去春来、风霜雪雨,任凭人们与它擦肩而过,甚至没有人知道它确切的历史。尧头陶瓷日渐式微,慢慢地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和记忆。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尧头陶瓷曾引起民间美术界和有关媒体的重视。1985年尧头陶瓷参加了北京民族文化宫澄城民间美术展展出,1992年中央电视台《中国一绝》系列专题片、1992年《人民画报》12期、1992年央视《国际频道》、1993年《人民中国》日文版、1995年杨先让、杨阳合著的《黄河十四走》、2002年《收藏界》等媒体和书刊都有过专题报道和图像刊载。这些,在当时也曾引起很大反响,然而就像石投湖水中的涟漪,荡起的是几多忧伤的漩涡,一时轰动之后,尧瓷又复归平静。

真正拯救尧瓷命运的还是那些抛身荒野的瓷片。如堆似山的瓦渣坡,引起了有关方面的重视。2001年3月,陕西考古研究所研究员禚振西教授到尧头窑进行了三天考古调查,采集了大量瓷片标本,发表了《澄城尧头窑考古调查》,并作出了尧头窑“最迟创烧在元代”的推测和“渭北黄河支流第一窑”的定位。

时任澄城县文化馆馆长的吴来宝,看了禚振西教授《澄城尧头窑考古调查》后深受启发。他似乎从一个个残破的瓷片中,触摸到了尧头窑文化的源头,窥探到了北方民窑的信息,看到了尧头窑潜在的历史文化优势和开发利用的价值,也为文化馆的转型找到了突破口。吴来宝和他的同事们在民间、窑场收集到各个时期的尧头窑瓷器、残片1600余件,为尧头陶瓷烧制历史的判断,提供了充足的物证实物。这些实物,跨越了上千年,就像一面面镜子,让尧头窑的历史、概况、流变、特征有了清晰的脉络。找回失落的尧瓷文化,吴来宝可谓功不可没,着实做了一件功在当代,利在澄城的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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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国家非遗保护委员、中央美院教授、全国民俗专家,八十多岁高龄的靳之林教授,几次亲临尧头窑进行踏勘,称誉尧头陶瓷为“黄河之精、华夏之灵”,并从国家层面首推非物质文化遗产申报。在其后的申遗工作中,省、市、县、乡等各级政府和有关方面通力合作,申遗工作顺利推进。

2006年,香港《文汇报》、《大公报》,陕西《三秦报》、《华商报》、《西安晚报》等十几家媒体,先后对尧头窑进行了采访和报道。12月8日,陕西艺术研究所、澄城县人民政府、澄城县文化馆,联合在澄城举办了首届“中国澄城尧头陶瓷学术研讨会”。

2006年6月,澄城尧头窑陶瓷烧制技艺被列为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千年以来于史无名,名没经传的尧头窑,从此名声大噪。尧头窑名噪四方的同时,也让一个被媒体誉为“尧头窑最后的制陶人”——周铁怀一夜走红。

生于斯长于斯的周铁怀,是一个地地道道农民出身的制陶巧匠。他在淡寂中固守着尧头这片贫瘠的土地上,不曾离开过一步;他在孤寂中独守着祖传古窑,三十年窑火取“栗”,过着揾食艰难的生活;他在寥寂中袭承制陶技艺,古法不变,执着于一个人的寂寞。谁料想,尧头窑国家非遗的成功申报,改变的不仅仅是尧头窑阒然无声的窘境,也打破了周铁怀只身孤影的作坊生活,昔日门可罗雀的古窑前拥满了各方探访者。

前文化部副部长、故宫博物院院长郑欣淼,陕西省副省长景俊海,故宫博物院陶瓷专家冯小琦、蔡毅,国家非遗委员会委员、中央美院教授靳之林教授,全国古文化专家刘幻真,著名作家贾平凹,陕西作家协会副主席赵熙,陕西考古研究所研究员、教授禚振西,陕西美术博物馆副馆长刘奇伟等专家、学者和有关领导先后到窑场考察探访,游客更是蜂拥不断。

各大媒体记者也是慕名而至。一时间周铁怀被闪光灯所包围,成了各类媒体是竞相报道的焦点人物。

2007年11月央视十套《百科探秘》、2014年2月央视九套《瓷路》、2015年2月央视四套《远方的家》、2010年第四期《中国科学探险》杂志、2010年8月《渭南日报》、2013年5月《西安晚报》、2006年6月《华商报》以及网络等媒体都用大量的篇幅和片段,对周铁怀的作坊生活进行了专题采访和报道。从2013年4月起,北京电影学院4名研究生,用2年多的时间对周铁怀进行全程跟踪,为《凤凰卫视》、《东方卫视》联合策划录制的专题片《乐土》拍摄素材,一个默默无闻的制陶艺人,犹如光鲜夺目的影视明星大红大紫了起来。

吸引各大媒体高频率、大力度宣传报道周铁怀事迹的背后,不仅仅他个人身上有太多抓人眼球的看点,而是尧头窑千百年来的传奇故事。周铁怀就是承载这个传奇故事的一个普通窑匠。

颠“跛” 空谷荆棘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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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过六旬的周铁怀,从气质形态上看,是一个典型的渭北汉子。中等个头、肤色黝黑,头大面宽、脸上尽是岁月留下的道道坎坎,厚实、粗壮的大手布满了沧桑,就好像记录着这块土地苦难变迁的过去。这个被媒体称为“尧头窑最后的制陶人”,操着一口纯正的澄城方言,说话速度均匀,每个字都咬的很重,还常常带有鲜为人知的土话。要不是小儿麻痹后遗症的影响,他该是一个中等个头的壮汉。

1951年10月,周铁怀出生在一个贫寒的耕稼制陶世家。周家兄弟姊妹七个,他排行老二,自幼少有温饱。当周铁怀还在嗷嗷待哺的时候,因病导致残疾,由于家里条件艰苦,后期一直没有得到过治疗。从此,一个还不明事理的孩子,无助地开始了他的颠“跛”人生。

八岁起,周铁怀在本村窑神庙小学读书读到14岁。学校在尧头老街,离家有一里多的路程。虽说去学校的路不远,但都是崎岖不平的沟坡路,常人行走都不很方便。年少不更事,不懂悲凉少的周铁怀颠“跛”着完成了自己的小学学业。

周铁怀的初中学习就没有小学时那么“淡然”了。中学(二矿职工子弟学校)离家有10里地之遥,要穿过几个坡梁。这对于一个腿脚有疾的孩子来说,就必须付出数倍于别人的力气。周铁怀早出晚归,风里来雨里去,吃的是自己背来的杂粮馍,喝的是冰冷的窖水,凭着农家弟子的不屈性格,硬是把那道梁蹚了个无遍数。

那一颠一跛的步履迈出的何尝不是坚定。

1966年的夏日,周铁怀的学生时代结束了。他没有,也不能同其他同龄人一样,或是徒步于红卫兵大串连的洪流中,或是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而是揣着一张初中毕业证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尧头镇周家洞。

在乡下,十八岁的小伙是一个能出工的壮劳力。周铁怀因腿有残疾,别说找工作,就是地里的一些重活都干不了。生产(二)队照顾他,给他安排了一个磨面的活,一天可以挣10个工分。虽然工分不比村里的壮劳力少,但干活没有固定的时间,只是不用走太多的路,是一个力所能及的活。就这样,周铁怀在磨面房一做就是8年多。闲暇之余,周铁怀就到父亲的窑场帮工学艺(生产队搞副业,周父在窑场做瓮挣工分),为他日后学艺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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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年,农村的孩子普遍结婚早,早早给孩子成亲是一个约定俗成的乡俗,十八九结婚不是稀罕之事。周铁怀因身体的原因,婚姻成了大难题,迟迟定不下来。父亲担心儿子的婚事,就在他23岁的时候,强行给他包办了一桩婚姻。周铁怀怨嫌女方身有疾病,一直拖着不婚,直到家父去世之后,他才自作主张解除了婚约。28岁那年,经人介绍与周铁怀与现在的妻子杨秋英结为夫妻。一个迟到的婚姻,一个因“跛”耽搁的婚姻,让周铁怀有了和同龄人不一样的心路历程,个中滋味谁人知。

八十年代初,农村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周铁怀承包了2年之后,生产队上把磨面房拍卖了。失去了生产队护佑的周铁怀没了生计,几亩薄地也难以养家,因自身有疾不能外出打工,他只好去窑场谋生路。周铁怀请了一个叫周平玉的河南籍窑工做指导兼帮工,开始学做黑瓷。凭着自己的聪慧和小时候给父亲帮工的经历,周铁怀很快地掌握了陶瓷烧造的技艺。

从此,开始了他30年的窑场颠“跛”路。

20世纪80年代以来,人们生活水平有了很大提高,尧头周边对瓷器的需求大长,“五月二十六滴一点,赶紧到尧头买大碗”,尽管窑场生意有天气影响,但市场还是出于兴隆状态。然而“花无百日红”,尧瓷在经历了十年(1985年至1995年)的短暂兴盛之后,焰火日渐暗淡,窑场一片冷寂寥落。周铁怀的颠“跛”之路愈加颠簸,以至沦寂到独对窑火的境地。

“豂然空谷无人烟 ,沟壑纵横山相连。迈步前行穷尽路,遍地荆棘碎瓷弯”。贫寒的农家弟子周铁怀,有着“清极不知寒”的品格。困惑中艰难前行,迷茫中依然坚持。他攒足了力气和勇气,不知所向地,颠“跛”在空谷的那条铺满荆棘的路上。

窑火阑珊处的坚守

尧头(古称窑头镇、长润镇。1956年更用现名)是一个有着千年历史的古老村落。全村16个村民小组,800多户人家,近4000人口。位处荒僻、土地贫瘠,峁梁起伏、沟谷纵横,耕地大都散落在三条沟谷岭冈之上,自然条件差,生存环境恶劣。民间一直都有着“炭渣路、瓷瓦坡,不是上坡就是下坡,有女别往尧头说(嫁)”的说法。

幸运的是,大自然依然垂青这片土地和这片土地上的人们。西河、后河夹流而过,煤炭赋存丰富、浅藏易采,坩土矿没匿在沟涧的石崖中,真可谓是陶自天成。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人开一方事业。这里的先祖们集天地之精华,汇高原之灵秀,寓水火于泥土之中,成陶于手掌之间。稼穑而食、制陶以生,“每年农隙贫家壮者作工于窑场”(民国《澄城县志附志》),入冬时节烧窑销售,生生不息、世代相传。

2.

一个方圆不足5平方公里的尧头村,以老街的东西街道和其西南侧的窑神庙为中心,辐射四边,形成了烧造、挖矸、泥浆,相互配套、分工有序的产业链绵带。北边的后坡、宋家道和东南的南关黑窑区(以李、宋、白、郭姓家族为主);南边的南沟和南城的碗窑区(以李、宋、刘姓家族为主);西边的龙湾、周家洞、杜家湾、赵家咀的瓮窑区(以周、杜、赵、雷姓家族为主);东边和东北边的白家城、后寨子、红科的砂锅沟(以白姓家族为主);西坡耙泥沟的桨泥(挖矸)区(以李姓家族为主,每年二三月为耙泥期)。这些以宗亲家族分地、分行的烧造区,如棋落盘般散布在沟壑峁梁之间,以宗亲家族为纽带,支撑着整个窑场。

清末民国是尧头窑鼎盛的时期。有窑百余处、年产陶瓷200多万件。“丹炉铸玉、长市烟飞”(游得宜《长润八景》),窑场到处是瓷窑林立,烟火相望,客商云集。产品不仅占据了渭北各县市场,还远销山西、甘肃、内蒙等地。

五十年代末至八十年代初,生产队搞陶瓷副业生产,尧头有30多座瓷窑,作坊40多家,产品10多万件。八九十年代兴盛期,尧头有砂锅窑十几座,瓮窑和碗窑各三四十座,黑窑二十多座,每窑每年烧造十几窑,一窑平均能烧八、九百件。曾经有过“一二三队做瓷盆、四五队做瓷碗、六七八队做黑瓷、九队十队做砂器、十一队管销售、十二队耙泥供土”的繁忙景象。那个时候,周家洞、杜家湾是窑火通红,夜以继日,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尧头窑的败落是从九十年代中期开始的。人们生活日渐富裕的同时,追求精致也成为时尚,以江西景德镇精美细瓷为代表的“赣瓷”,进入寻常百姓家,“土里土气、粗笨厚重”的尧瓷,从此风光不再,市场几近消衰。加之,窑场间的恶意竞争,古窑精品意识的淡化、小煤窑无序开采的破坏,窑工们纷纷弃业外出,民间艺人的高龄化,更是让尧头窑雪上加霜。

尧头窑,一个欲说还休的故事。

周铁怀,这个从周家洞走出来的制陶艺人,这个和尧头窑同船合命的制陶匠人,一生浮浮沉沉,跌宕在尘世的窑烟中。30岁以前,周铁怀的农家生活是清贫的,清贫的甚至有点寒酸。全家人挤住在一 个土窑里,靠着父亲给生产队烧窑艰难地度日。80年分家的时候,周铁怀几乎是“净身出户”。除了妻子杨秋英的不离不弃,别无长物,甚至连一间蜗居的陋室都没有,周铁怀只好借住在哥哥家的一间厦房里。

八九十年代,尧头窑迎来了短暂的繁荣期。周铁怀窑场的生意很是红火了一阵。最好的一年他烧了三窑,可产碗、罐、油川子等瓷器上万件,收入最多一年(1985),他挣了5千多元。应当说1985年至1995年的十年间,是周铁怀最为劳累、最为充实的十年,也是他最为忙碌又最为快乐的十年。每天天不亮,周铁怀夫妇就到窑场干活,直到晚上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中。一件成品陶瓷,从选矸、耙泥、调泥、制坯、成型、上釉、装窑到烧成,每道工序都是他们夫妇二人手工完成的。劳动强度之大条件之艰苦,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辛勤的劳作,改变了周铁怀贫苦的命运。他用辛苦换来血汗的钱,先是还清了买窑洞的债,后为改善居住条件给儿子结婚,又花了十多万元,在尧头新街盖了一处新院子。生活虽不富裕,但窘境不再。

2000年以后,逆风飘然而至,轮盘停轸、窑火渐熄。

1、

2002年,尧头制陶作坊只剩下20多家。2007年还有李朱满、白成锁、周铁怀三户在烧窑。2008年,窑场败落至谷底,硝烟不再的窑场仅剩下周铁怀一家还在坚持。青壮劳力陆陆续续离开窑场外出打工,老窑工们年事渐高,色驰意懒,无力再拨动那时明时暗的窑火。身有残疾的周铁怀,除却长于制陶之外,似乎没有更多的出路。或许是出于无奈、或许是出于生存所迫、或许是出于对尧瓷的挚爱,周铁怀最终还是选择了坚守。他犹如空谷的幽兰,竭力地支撑着窑场那片属于他的蓝天。

孤独与无助相伴、迷茫与焦虑相随。空旷的窑场、熄火的瓷窑、萧索的古道、孤明的冷月、哀怨的寒风、悲愁的腥雨,对于一位年过半百,身有残疾的人来说,是何等的不易。宵旰焦劳的农家生活,锻就了周铁怀吃苦耐劳品质和不惧困难的意志力。他一如既往地守候着他心中的那块圣地,把自己全部托付给了这座荒谷,绝望中义无反顾地寻找着他的希望。

“虽千万人吾往矣”。周铁怀一路跛足走来,最让人敬佩的是他的勇气,就像唐僧取经一样,没有八十一难就不足以显示取经的可贵。没有三十年的坚守,就不足以彰显他精神的崇高。

“雪虐风号愈凛然”。孤寂的坚守,让一个弱者成了强者,让一个凡人成了圣者,让千年窑火幸存留传。周铁怀的果敢、坚韧和执着,看似平常,却悄悄托起了尧头窑的未来和希望。

尧头陶瓷文化的传承使者

尧头是一个偏远、封闭、贫瘠的小山村,它以黑瓷奇异的风采而名冠一方。千年的历史,不断的窑火,给这个小山村蒙上了愈发神秘的色彩。

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让尧头窑自然天成。丰沛的河水(洛河)、适宜的泥土(高岭土胎质坚硬耐高温)、高热值的煤炭(贫瘦煤),为尧头窑的产生和发展,提供了有利的自然条件。

独特的人文环境,孕育了别具特色的尧头瓷文化。尧头南有西安半坡村遗址、东有庙底沟遗址(河南陕县)、西有耀州窑(陕西铜川)、北有遮路、车盖仰韶文化遗址(澄城北)。裹挟于彩陶、青瓷文化的之中的尧头,不可能罔顾周边影响而独善其身。尧头陶瓷的独特烧制技艺,是古陶技术的延续,这是理所当然的,情理之中的事。

衣被苍生为念,根植于寻常百姓生活。年湮代远,延年千余载的尧瓷,究其根本是它民用的广泛性和持续性。尧头陶瓷,主要和渭北农家的生活用具有关。民间需要什么,就烧制什么,与达官贵人的意志无关,惠及的是千家万户。那些大小不一、黑青白不同的碗、碟、壶、盏、盆、罐、盘、瓮、坛等器皿和各种精巧的玩具,大都与民生相关,讲的是“粗朴耐用”。

尧头粗瓷,没有汝窑、钧窑等官窑瓷器精美细致、如冰似玉、釉若凝脂的高贵身份,更不会被皇亲国戚、达官贵人、文人雅士所宠爱。它只把自己的粗犷、厚重,古朴、拙诚,交付给它的主人,休戚与共、相生相伴,成为寻常百姓家的桌上客、座上宾、家中宝,是“纯正的土瓷,地道的黑珍珠”。

历经千年的尧头窑,有过辉煌鼎盛的历史,也曾遭受过破璧毁珪的戕害。解放前,尧头有尧神、东岳庙、西岳庙、华佗庙、娘娘庙、小华山庙、老爷庙等40多座庙,后来陆陆续续都被拆毁了。占地有十亩大的尧神庙(尧头街西南端坡头上),就是上世纪三十年代、五六十年代、八十年代,因改扩建小学陆续拆毁的。明清以来留存的戏院、神道、殿堂、庙院、神殿、牌楼、华表、仪门、鼓楼、戏台、古槐、明嘉靖以来的碑刻、匾额等被罗掘殆尽。如今,尧神庙遗址只残存有戏台青砖背墙的断壁。

2004年尧头最后一座庙——老爷庙被拆毁。

窑场那些上百年的古窑也未能幸免于难,同样遭受了很大的破坏,现今残存的古窑不及过去的三分之一。在考古学上最有价值的灰渣坡、瓷瓦沟,也被翻腾了四五遍。几十万吨的瓷瓦,难以计量的灰渣,都被“废物利用”。挖的挖、捡是捡、卖的卖,用作铺马路垫地基、修庄基(箍窑用瓷片)、平整土地开煤矿。

尧头的历史,从此陷入了重重迷雾。

历史曾经厚爱的这片土地,留下了太多的遗存,堪称是民间陶瓷的“活化石”。然而,几经劫难后的尧头窑,如今是满目疮痍,到处是残垣断壁、荒屋破窑、废陶碎瓷、匣钵陶钧。让人心生感叹,慨从中来。

庆幸的是,历史并没有完全断裂,那些过往并没有真的消失。尧头窑世代传承的烧窑技艺,没有被历史的烟尘所湮没。“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周铁怀,这个屹立在废墟上的渭北汉子,用自己的铮铮铁骨,为尧头窑撑起了一片蓝天。

来尧头必看窑场、看窑场必访周铁怀,这似乎成了尧头窑一道风景线。无声的古窑,叙述的是它的苍凉久远。转动的陶钧,演绎的是古老的制陶技法,厚厚的黑瓷传递着远古的温度。周铁怀在古窑和陶钧的无缝链接中,穿越千年时空,紫眸浴火炼情中撰写着自己的人生。

周铁怀的窑场,就像一张浑然天成、完美极致的山水画。两座形如馒头的古窑、两孔敦实宽厚的的窑洞作坊、一盘似如石磨的陶钧,一个额头皱纹满布,皮肤黝黑瘦削的老汉,远处是废弃的古窑、陶瓮、蹊路,亦景亦画、雄浑深沉,苍凉而悲壮。

古窑之所以谓之古,是因为它的时间久远。周铁怀作坊前的两座古窑,是周家祖传下来的,至今有300多年的历史。清末民初以来,这两座古窑几乎没有大的改动,原址、原貌、原生态。周家的先祖们世代以窑为生、以窑为业,窑与生命融为一体,世代相传。

由于隆起的炉窑外形像馒头,故名馒头窑(改良后的叫尖窑)。是陶瓷窑炉的一种,属于半倒焰式间歇窑炉。古代北方广泛使用馒头窑,可能上溯至一千年前的宋代。尧头的馒头窑窑炉顶部留有一圆形孔口,当地人称为“龙口”,停窑称“拉龙口”,这是当地烧窑匠人沿用旧时流传下来的术语。斗胆把神圣的“龙”用在窑上,足可见尧头先民们倜傥不群的气度和窑在他们心中的地位。

周铁怀制陶的作坊是两孔青砖箍成的窑。厚实硕大的砖型,黢黑油亮的烟渍,逐段加长的窑身,表明其年代的久远。莫说是窑洞始建的年代,就是窑洞里用于支护窑顶的砖垛子,周家的后人也无从知晓是哪一辈所为。走进窑洞,你似乎可以看到、听到,周家的先祖们忙碌的身影,窃窃私语和朗朗的笑声。

最为神奇的是那盘直径约70多公分、厚约10多公分的,人力搅动的陶钧。这个不知在多少代人手里的转动过的陶钧,竟是靠一根木棍转动的。只要把木棍插在陶钧边沿的小石窝里,轻轻的搅动,酷似磨盘的陶钧就会飞转起来,转动一次大约可做七八个蒸碗。莫以为转动的陶钧是靠轴承实现的,其实是靠一个的是两个结构及其简单,又及其巧妙的铸铁构件完成的,周铁怀称之为“六尖六面”。

“六尖六面”是由两个部件组成,一个是粗约食指、形如“十”字、四头程尖状、大小约8厘米的铁件,另一个是镶嵌在与地平线持平的一根木柱上,一寸见方方的铁砧子,砧子平面上有凹槽。“十”字上方顶着陶钧(中心坑洼处),下矗立在砧子的凹槽上。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部件组合,让陶钧轻松转动起来。除了不定时地抹点机油之外,几乎不用维护。倘若“六尖六面”磨损严重,只需掉换一下位置即可。“六尖六面”是一个看起简单、实则绝巧,简易、耐用,成本极小的“伟大”发明,它处处浸透着古人的生活智慧,即使与现代产的轴承相媲美,也毫不逊色。

“炉火纯青”本是一个成语,形容极致之意。但在周铁怀的窑上,却成了判断瓷窑是否烧熟的一个标志性指向。炭火烧制的馒头窑,烟囱里冒出的火苗,是由红变白、由白变青的,当炉火呈现出纯青色(酒精灯一样的火苗)时,就意味着窑烧熟了。周铁怀就是凭着一双“炉火纯青”的慧眼,让恣意的“炉火”随心跳动。现代煤气炉则没有“炉火纯青”的景观,更不会以“炉火纯青”来判断。

窑变,是瓷器在烧制过程中出现的一种变异现象。《饮流斋说瓷》载:“窑变者,乃烧窑时,火候不匀。偶然釉汁变色之故”。“一窑千变、件件不相同”,可见窑变的奇异。窑变,只局限在使用炭火的馒头窑。靠高科技检测,温度相对稳定(加碳和锰),可控程度高的现代煤气炉,窑变已不复存在。窑变,更成了周铁怀古窑独有的特色了。

尧头陶瓷的烧造,凭的是祖辈传承的技艺和经年积累的经验。点火讲究“东风不点窑、西风好收钱”,凉窑讲究“夏凉七天、冬凉四天”,制陶讲究“紧做、慢装、细烧”,烧窑讲究“一看火(色)、二看烟(色)、三看线”(泥土做的锥状观察物,放在火口上),停窑讲究敬窑神,嘴里还要念念有词:“黑黑黑像敬德(尉迟恭)、黑黑黑椒子黑(花椒籽)”、“口子糊严、扁扁捏圆”。尧头的窑工们大多没有太高的文化,烧制瓷器也不做任何的记录,但这一点也不妨碍他们做事,窑工们不是科学家,但也算得上是艺术家,烧瓷决不是雕虫小技,而是技近乎道的艺术。

现在尧头能烧窑的艺人只有20多人,大都是三四十年代生人。李义仓(国家级)、白雷锁(省级)一代名师去世后,省级非遗传承人只剩周铁怀一人,前景可谓堪忧。周铁怀就是在自觉和不自觉当中,成了尧头陶瓷文化的传承使者,他的身上,带有太多的尧瓷文化的密码。

沿寻着那些熟悉的事物寻找,打开尧头窑历史的大门,每一步都能跟先辈的足迹相重合。古窑、古法、古瓷、古作坊,在今天看来依然是魅力无穷。也许在了解历史,感受脚下这块不变的土地时,我们才能捕捉到远古的信息,倾听祖先灵魂的呐喊。

澄城老哥的悲歌情怀

周铁怀,一个土生土长的农家子弟,一个用双手触动生命的尧瓷文化守望者,一个秉承不怕苦累、百折不饶精神的渭北汉子。他挚爱着生他养他的那片热土,挚爱着属于他、属于他的家族、也属于尧头的烧瓷技艺。他豪情率真、淳朴实在、刚毅执着,身躯里蕴藏着无比强大的人性能量。

在人们摒弃陶业,另谋生计的时候,他选择了坚守;在人们弃窑停业,窑场只剩一盘陶钧的时候,他选择了坚守;在人们摒弃炭火烧制,采用现代瓷器生产方式的时候,他选择了坚守;在人们实行公司化运作,抱团取暖的时候,他依然选择了坚守。

这是一个超乎常人的坚守。一人、一窑、一作坊、一弯冷月,他选择的是远离“主流”的单孑独立,选择的是看不到隧道光明的行走,选择的是孤危愁苦的迷茫。正是他的坚韧、他的默默坚守,为几乎快要消亡的尧头窑,留住了最后一粒火种。周铁怀身患残疾,体不伟岸、身不健硕,但却以破土的力量昭示着自身的顽强。1982年从窑场做起,32年矢志不渝,用意志的心血和劳作的汗水,抒写着他的颠“跛”人生。

尧头窑制瓷从选矸(高岭土)到烧成共有72道工序,所有工序基本上都是靠人工完成的。除了拉坯、整型、修坯、脱模、捏备件、成型、制釉、上釉等细活轻松一些以外,其余的工序大都是重体力劳动。仅练泥这一环节,就有出泥、闷泥、和泥、倒泥、熟泥、踩泥、揉泥等七道工序(主要是排除粘土中的空气,使其均匀、软硬适当)。这些腿脚吃劲的体力活,对于患有严重小儿麻痹后遗症的周铁怀来说,无疑是力所不及的。

艰难中,周铁怀坚持了下来,坚持到最后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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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瓷不但是一个体力活,也是一个细活、巧活,技术含量很高,只有蛮力是干不了的。到周铁怀的窑场看他拉坯,就像是在欣赏一场赏心悦目的艺术表演。转动的陶钧、细腻光滑的泥坯、或捧或掬的双手、或分或合的手指,或曲或圆、或大或小、或高或低、或薄或厚的泥坯,“轮飞手舞”间发生着不同的变化。周铁怀娴熟的技艺、灵巧的双手、专注的眼神、自信的神态,看的人是眼花缭乱,让人啧啧赞叹。

尧头千年不熄的窑火,世代不断的制瓷,培育了成千上万的能工巧匠,成就了陶瓷技艺世代相传的“陶瓷世家”。瓮窑、碗窑、砂锅窑都是各立门户、各安本业、家族传承,这是尧头窑的一大特色。

从小在瓮区长大的周铁怀,耳濡目染当中学会了做瓮、做沆,改行做碗窑则是30岁以后的事。他天资聪明、心精手巧,半路出家、日日磨砺,终成一代名师。那些出自周铁怀之手的黑瓷,既像是来自远古的文物,又像是一组百姓生活的动漫。从襁褓中婴儿坐的“懒婆娘”,到吃饭用的老碗、蒸碗;从居家过日子用的“老鼠罐”、“狮子罐”、“黑釉双耳罐”、“黑釉鼠钮盖罐”、“黑釉单柄壶”、“黑釉双耳瓶”、“黑釉葫芦樽”、“结晶釉双耳樽”,到饮酒品茶用的瓷壶;从照明用的灯碗、到写字用的笔筒;从睡觉用的瓷枕,到盛油的油川子;从起夜用的夜壶,到墓穴用的“长命灯”,包容了农家民间吃喝拉撒睡,甚至入土安葬的所有生活领域。

最触动心灵的是极具仰韶韵味的(外素内酱釉)“懒婆娘”,看到“她”你总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懒婆娘”有着西安半坡遗址彩陶的质地和色泽特征,有着三星堆青铜器人面的造型设计,形态原始古朴的几乎到了极致,让你顿时有了一种莫明其妙的历史厚重感和沧桑感。

尧头的先祖们把嗷嗷乱语的孩子,交给一个叫“懒婆娘”的陶器去看管,着实是一个创意奇妙的发明。“懒婆娘”融艺术、实用、安妥、诙谐为一体,在民窑乃至官窑也属独创。

尧头陶瓷的釉色多为黑白青三色,其中黑鼬瓷最负盛名。体态不一、大小有别,釉面乌黑、厚润发亮的“黑釉鼠钮盖罐”“黑釉狮子钮盖罐”和“黑釉单柄壶”,在尧头窑生产的几十种器皿中,算的上是标志性瓷器。盖罐顶部的钮,用灵动的老鼠和神气活现的狮子取而代之,酒壶的盘口与身部用一个半圆的柄来连接,庄重肃穆中不失鲜活灵动、实用美观中又寓意深刻,它不只是一个可使用的家用器皿,而是一个充满艺术想象、极具地域特色的文化承载者。

古拙、厚润、纯粹、粗犷、稚朴、素雅、充满灵性的黑瓷,挟带着刀耕火种的淬炼与远古罡风走来,每一粒都是珍贵的艺术品,既像是一副多彩多姿的农家生活图,又好似一部形象的历史长卷,折射出的是尧头先祖们“民以食为天”的价值追求,和简单朴素而又充满情趣的生活状态,真实生动地再现了尧头窑的乡土乡情和社会风貌。

黑瓷质坚如石,黑瓷锻造了周铁怀刚毅不屈的性格,他是站立在废墟中的汉子,骨子里透着“澄城老哥”的朴实憨厚和戆直,苦难里保持平和,平淡中提取快乐。2007年他把在瓦渣坡捡到的元代、明代的2个瓷片,无偿地捐献给了县博物馆,为尧头窑可能“始于汉代、发展于隋唐、兴于宋元、盛于明清”的推断,提供了元、明两个朝代的实证,尽显豪放本色。近几年周铁怀阅人无数,在接人待物上,他泰然自若地我行我素着。不管是与高官名人雅士的对话合影,还是和土豪客商游客交流攀谈,“旧颜”不改,不卑不亢。周铁怀制瓷也卖瓷,但不叫卖也不推销,能卖就卖,买多买少都行,倒真还有点“酒好不怕巷子深”的“傲”气。即使是和购买瓷器的游客搞价,也是“你看着给”,“有点多”或者“将少(土语,有点少的意思)”来回答你,真情坦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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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铁怀是个汉子,也是一个温润如风的丈夫。周铁怀自己是一个残疾人,妻子杨秋英也是一个上身有重度残疾的患者。也许是上苍的安排,命运的注定,两个残疾人成了同舟共济的夫妻。他们一同经历过风雨,也见过彩虹。从上无片瓦到深院新宅,从凄风苦雨到儿孙满堂,相扶相携、相陪相伴共同走过33年婚姻之路。

他们是夫妻,也是制陶的搭档,大多数工序都是他和老伴徒手完成的。周铁怀制陶,老伴负责雕饰,尽管只有在娘家剪花的那点基础,但她凭着自己的感觉,刻花、雕花也是随性飘逸,细致生动。没有周铁怀的努力,就没有他们今天的生活,没有老伴杨秋英的陪伴,周铁怀也走不到今天。

周铁怀的世界是黑瓷的世界,黑瓷是他生活的动力,也是他生活的全部。在历史和现实交替的空间,他是尧头窑历史的看客、讲述者和传承者,也是尧头瓷文化的符号,“澄城老哥”的名片。

尧头,毓秀钟灵的千年古镇,平凡而又神奇。平实的风貌、粗犷的性格、乌亮的黑瓷、丰富的遗存、独特的文化、厚重的历史,折射的是北方民窑迤逦发展的曲线,挥洒的是澄城地域文化和迷人风情。古窑、古宅、古街、古巷、古道、古塔、古法,为古镇披上了一层幽深的神秘色彩,纯粹而质朴,苍凉而厚重。

尊重和敬畏尧头瓷文化,敬瓷惜瓦,是时之所需,势之所趋。没有对历史之根的呵护,就不可能留住历史的文脉。先辈们创造的尧头陶瓷,凝聚了尧头古镇发生、发展的文化密码,反映了澄城传统的文化、价值、和信仰,保存了北方传统民间窑场最原始的历史记忆。毁了过去,也就毁了历史。

挽救尧瓷文化,让历史复活,不只是周铁怀一个人,或几个周铁怀的战斗,需要更多的,成百上千的人的战斗。要走“大旅游”的战略,用文化拯救精神,用保护拯救传统,用开发拯救历史,用精品拯救市场,让尧头成为澄城自然景观、文化旅游的圣地,传递文明的道场,把历史留给后代、留给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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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张怡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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